顾冼

文笔跟文风走,梦境是最大灵感来源。挖坑试水咕咕咕全是常态。喜欢翻看读者评论并回复其中大多数。*2020.07.05.23.22更新

【法鹰×天使】请告诉我(5)


5


长久独自待在工作室里的人才会觉得冷。

那是种非生理性的冷,安吉拉很清楚。

就像她多么清楚,她的日程表上,已经足足一个月没有记录过法芮尔的名字。

明明记录下的其他名字都不少,明明上面填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却依旧让她觉得这页面太过于空旷。

人就是这么一种讨厌的动物,一面喜新厌旧,一面又沉溺往事。

她讨厌她自己。

她怀念起了那段,法芮尔有事没事就把手上腿上弄出点小伤然后跑来找她包扎的日子,即便自己也日常地逃避法芮尔热切的眼神和说不出来的心声,但在内心底,还是想给这个孩子多一些童年该得到却没来得及得到的关怀。然而法芮尔没有来也许也是好的,那或许可以从某种层面上证明,法芮尔这一个月来没有受过伤…

自欺欺人。

新换的杯子用了一个多月也没有顺手,导致总会忘记这杯子还有盖子。被她无心摔碎的那只玻璃杯是法芮尔送的,她依旧还清晰记得那次是在包扎的时候,法芮尔一不小心碰碎了她最早用的那只杯子,紧张得像个犯了大错的孩子。第二天早上,当她来到工作室门口时,早早就等候着的法芮尔把赔给她那只杯子捧到她面前的样子,就像是捧着自己一颗不知道还拿不拿的回去的心。只是现在已经摔碎了,某些该模糊的东西也早就该被忘记…

自欺欺人。

脑子里不断重复的这个词让安吉拉的心虚倍增。一个人缩在空荡荡的工作室里,胡思乱想的几率也越来越高。

她想念法芮尔了,但又不是那种想念。法芮尔身上那种特有的安全感是她想念的唯一理由,因为那是种比被她救助的那些人投来的恢复希望的目光,更能化解与她多年相伴的孤独感产生的危机的东西。

孤独感带来的恐惧总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击溃她,让她仿佛站在暴风眼中,看起来处境安全而平静,周围包裹的却全是逃无可逃的绝望。

仔细想来事到如今也是她自作自受,被愧疚填充成的懦弱渐渐形成了无能,缩瑟得像只蚂蚱也没有勇气去见那个人一面。

只能听着每天都会跑过来把她当做树洞的莉娜偶尔提起几句。提起法芮尔重回战场都的局势逆转,提起法芮尔往返于几个国家之间参与维和,提起法芮尔的功勋又换上了新的色彩…

而莉娜却唯独没有提起过,法芮尔是否也询问过她的消息。

失落是无形的,让悬着的心坠入无底洞;失落又是有形的,化作或茫然或严肃的表情,再让不知情的人沉默。

“嗫,博士…法芮尔她…是在期待你吧?”

安吉拉又一次陷入回忆的僵局。

莉娜的那句话就像根卡在喉咙里没有取出来的刺,自以为并没有事,却在日积月累之后疼痛难忍。

手里的文件早就无心再看下去,26个英文字母无数次长长短短地排列组合,塞得原本就混沌的大脑发胀。太阳穴突突地跳,安吉拉叹口气,将散乱的文件收好——

她只想现在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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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要比正午和煦很多。

安吉拉在天台上散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毫无目的性地转圈圈。

这是整个“守望先锋”基地里法芮尔最喜欢的地方,没有事的时候,法芮尔就会在这里一边接受阳光的沐浴一边做俯卧撑,而且还是不做到自己规定的数目不罢休,因此还耽误好几次吃午饭的点,每次安吉拉故意调笑法芮尔轴得可爱,然后又贴心地把准备好的饭菜带给红着脸的法芮尔。

“齐格勒博士,您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说话的是查莉娅,回头打算回应查莉娅的安吉拉又走了神。

法芮尔其实跟查莉娅关系不错。虽然每次两个人都十分孩子气地非要在训练的时候跟对方较真直到两个人都出点肌肉拉伤之类的毛病,然后跑到她的工作室请求治疗,但是在安吉拉心里,查莉娅也算是法芮尔这不善交际构成的朋友圈里的一个朋友。

“齐格勒博士…?”

“啊…只是来走走。你也知道,一个人坐在工作室里很…闷。”安吉拉有些迟疑,话到嘴边,也还是把“孤独”换成了“闷”。

她也有些不愿意让人猜透的小心思罢了。

“哦。”查莉娅似有若无地有些理解,点点头,弯身想去拿哑铃转念又回头,“要找法芮尔的话,她刚和莉娜她们一块儿回来。”

“…嗯…好。”

查莉娅的直白在此时仿佛成了一件坏事,安吉拉几乎要以为似乎所有人都能轻易猜透她的心思。

猜透她想见法芮尔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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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近没有在想安吉拉。

但是当这句话浮现在脑海的时候,法芮尔也明白,自己还是在想安吉拉。

尽管想克制自己的思绪,可思绪这东西若是说控制住就控制住,那么爱情说到底也都是空谈。

她的生活从半个多月前开始变得忙碌而热闹起来,但并不是因为任务——毕竟她最近闲得就像棵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长的树,就差长出点蘑菇和木耳了。

忙碌而热闹的原因简短来说,就是她那小得可怜的朋友圈里多出了人来。以前那些见面最多也就打个招呼的成员现在也熟稔起来,于是乎原本单调得关键词只有“安吉拉”“任务”“训练”的生活里开始出现了“购物”“逛街”之类的词汇。

当然这并不归功于月前与她自来熟的莉娜,而是归功于那个玩性比谁都大的宋哈娜。

或许应该按照她自称的,叫她D.Va。

如果你的朋友里多了一个莉娜,那么你曾经的生活将还是你的。但是如果你的朋友里多了一个D.Va,那么恭喜你,你曾经的生活什么的,基本就和你绝缘了。

说实话一开始也真不是法芮尔的事,她也只是例行日常地在D.Va脱离机甲后受困时利用自己可飞行的能力搭救了D.Va一把当做回报,谁知道就这么一个小举动会让D.Va对她一改之前“脑子短路去送死”的形象,现在就跟只月大的猫咪一样老是跟着她?

但是她又对这个比她小13岁的女孩儿脸黑不起来。

没有人会不喜欢D.Va,无论是她偶尔耍耍小女孩的性子也罢,还是她眨眨大眼睛撒娇也罢…总之就是“守望先锋”全体成员从上到下都没人能对她发起火来。

“…法芮尔…我走不动了…”

“……”本来拎着一堆东西的法芮尔是想拒绝的,但是当她看到D.Va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的委屈时,她犹豫了,再看看一边怀里也抱着一堆东西的赛特娅向她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法芮尔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D.Va的请求,“好吧…”

“耶!法芮尔最好了!”之前还在说走不动的D.Va直接跳到了法芮尔背上,惊得刚放下东西的法芮尔连忙托住D.Va。

“你慢点…”

于是就有了安吉拉一下楼来就看到的这一幕。

“Mua~D.Va爱你哟~”被法芮尔背了半路的D.Va凑上去重重亲了一下法芮尔的脸颊,随后欢欢喜喜地从法芮尔背上跳下来。

“……”原本还想嘱咐要D.Va以后稳妥点的法芮尔看到安吉拉对过来的目光时,刚启的唇又紧抿,眼神一偏,堪堪躲过安吉拉的目光。

其实安吉拉一点也不反对法芮尔结交新的朋友。以法芮尔这沉闷的性子,多交几个朋友无论是对法芮尔本身还是她都有好处,只是她不希望,新的友谊需要建立在如今她们之间的尴尬上。

没有对话的空气让人如履薄冰。早就高高兴兴回房间的D.Va恐怕还不知道房间外正仿佛大雨滂沱的前奏。莉娜拽拽赛特娅的衣袖,在无声的沟通间,把整个大厅都留给了一个多月没有任何联系的两个人。

气氛凝重得快要结冰,安吉拉终还是忍不住,做了先开口的那个人。

“法芮尔…”她说,“你…”

脑海里的千言万语纷纷化作空白,安吉拉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能够最快捷地化解这种由时间带来的隔阂。

“…你…还好吗?”思来想去,结局却还是放弃,满心那些想吐露出的愧疚与自责却成了一句万金油似的问候。

“…嗯。”

这个字安吉拉等了许久才等到。法芮尔的踌躇她看在心里,钝钝地一疼。

“跟D.Va…关系不错的样子…”心口发涩得难受,安吉拉的眼神闪烁了几次又回到那张略显抗拒的脸上,浅浅吸了一口气,撑起一个微笑,“果然我就说…”

“‘…交新朋友是件很棒的事。D.Va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只要一接触,你很快就会喜欢她的’对吗?”大声强行打断了安吉拉的话,法芮尔终于肯抬起眼看着她,那目光生硬得安吉拉只想躲开,“对吗,齐格勒博士?我有漏掉哪一个词吗?”

“不…没有。”法芮尔的质问如同劈头盖脸的山洪暴发,让安吉拉有些如鲠在喉,“我…我只是比较高兴于你…结交新的朋友了…”

“是吗?”法芮尔尖锐的目光直直戳向安吉拉,这种无声的指责扎得安吉拉心口生疼。

“…嗯。”安吉拉边点着头边回应,好让自己表现得诚恳而郑重。

“没有别的了吗?”

“没有。”这声口是心非的“没有”来得太过快速,以至于安吉拉想反悔都来不及就只剩下掩在胸口堆积成山的遗憾。

法芮尔没有再回话,满心的期许像被扎破的气球漏出的气一样怦然间散得一干二净。挫败没有写在脸上,但逸散在空气里再一次将她包围。

“法芮尔…”那些猝不及防的怅然若失让安吉拉下意识去呼唤法芮尔的名字,无人告诉她为什么此时明明近得只有几步之遥,却仿佛两个人远隔咫尺天涯。

法芮尔摇摇头,如同那夜逃似的从安吉拉家离开一般,转身就走。

那道背影消失得太过迅捷,叹息还停留在眼前,该留住的东西又指间沙一样流走不见。

安吉拉没有看到,法芮尔眼角藏不住的泪光。一如法芮尔没有看到,安吉拉藏在上衣口袋里用力紧握到颤抖的双手。

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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